马车辚辚,一路驶离深宫。
行至太常街时,王巨君突然从车蓬中探出头来,对着御车的李忠道:“你怎么驾车走到我家左近来了?”
李忠奇道:“我等奉大司马之命,将师父救出,不送到您的家中,又能送去何处?”
王巨君笑骂道:“你给我停车!要救他的是你们,我只不过是给你们行了个方便而已。你将他送到我家里来,是想让我惹祸上身,被皇帝砍了脑袋么?”
李忠犹疑道:“大...大司马,你救人须救彻,我们二人又能将师父藏到哪里去?若被官军搜到,今夜岂不是白费了这许多力气?”
“停车,”张逸云在车内瓮声道,“让他滚蛋!还有,我不是你师父,莫要乱叫!”
李忠只好依言勒马停车。
王巨君等他将车停住,毫不犹豫地跳下车来:“藏到哪里那是你们的事!你们想带他去哪便去哪,莫要给我增添烦恼!”
说着,竟真的自顾向回家的方向走去,同时还在脑后抛下一句话:“车子先借给你们,但是一定记得要还,我就这么一辆车,可不能丢了!”
他说的是实话,虽然他官儿做得不小,可是生活一如既往地清苦节俭,只有这样一辆双马拉的篷车,显得尤其寒酸。
李忠和小乙二人目送他优哉游哉往家走去,却只有相视苦笑。
“这下怎么办?”小乙和李忠二人面面相觑,一筹莫展。
“王莽这厮虽然胆小怕事,但毕竟还将车驾借给你们使用,”车中的张逸云突然发话,“他的车子算是个护身符,一般不会有军士来搜查。但是这护身符能管用多长时间,我也不敢肯定。嘿嘿,若是有追兵到来,你们还敢不敢杀人?”
是的,只要有人发现张逸云脱逃,再将王巨君入宫与此事联系起来,这马车便不再是护身符,而是催命符了。
“先找个地方躲起来!”小乙忽然道,“大兄提前回家,应该会有布置!咱们去东市!”
李忠赶着马车又掉头去往东市,守夜的兵士一看是大司马的车驾,果真没有人敢来盘查,转眼之间他们便来到韩狗儿的窝棚前面。
韩狗儿虽然听从大司马王巨君的话,早早返回家中,但念及小乙不知去干什么,安危如何,纵是心宽如他,也是忐忑不安,一夜未睡。
此时听到辚辚车马响动,他顿时惊觉,跑出屋来,便见那辆将小乙带走的马车从一片黑暗中驶到跟前。
他看见赶车的仍是李忠,不由得低声急道:“李忠大人,小乙呢?”
顿时马车中探出一个头来:“大兄,我在这!”
韩狗儿一见小乙安全归来,不由得大喜道:“小乙!你没事!你们去哪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