寻食

林子里有鸟叫声声,若是静下心来,还能听见有小兽爬行的悉索声。东福强制让自己平息心境,端坐在树上调息几个时辰,山风吹来水湿之气,饥冷难耐,东福摸索着将风干的外衣穿上,抖手拉袖间摸到腕上系着什么东西,撞在树干上发出金石般的声响。

他伸手细细一摸,竟是天蚕丝缠着的圆溜溜的冰晶石,是寒冰给他备了来照明用的小月亮。一个本来做了头套,被他挂在平台上,另一个被寒冰细心系在他手上用来照亮,实在方便,如同长的一样自然方便,竟让他忘记了。

不想历了这一番劫难,这小东西竟没丢,还牢牢系在手腕上。

东福怔了一怔,百感交集。将小月亮取在胸前贴了一贴。轻轻抚摸。这东西既在,他的寒冰定然也会安然无恙罢!他一定要尽快找回去,不能让寒冰怀着孩子还要担心他!

东福爬下树来,在河岸边草丛中静静守候,将冰蚕丝系着的小月亮当做石头,他眼虽盲了,却也能听声辨位,投石掷物,蹲了一个多时辰,果然打到一只在河边穿梭的小兽。感觉打过去软乎乎的,似乎敲断了头骨,只打了一下便不动了。

东福顺着冰蚕丝摸索着找过去,捡在手里毛茸茸的,软软乎乎,长长的身子还在他手里颤动着,顺着头部一摸,耳朵长长尖尖,果然,是只兔子。

东福饿得厉害。身上又空无一物,当下也讲究不得,生喝了些温热的兔血,攒了些力气,没有火,火石也找不到,没办法,撕了块兔腿,拣着肉厚处一嘴咬下去,血淋淋吃下去,饿得狠了也不觉腥,微温的肉食进腹,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意,如同发动机一般终于缓慢地蠕动起来。

东福也没多吃,感觉胃里有些东西了便将兔子拿了,仍旧爬回到树上,将皮毛剥下来挂在一边,又将肉撕成一条一条晾在树干上,好歹风干些吃,裹腹也能吃得体面些。

他将自己的肠胃草草打发了,立刻又做定调息,这一坐便是一日一夜。

林子里清晨极是热闹,鸟鸣风响,百兽奔腾。但就是无一丝东福期盼的人语声。任他细细听辨,无限期望,却没得半声人息。既没有樵夫砍柴,也没有猎户打猎。东福倒是听见有虎吼声,但他如今双眼目盲,虽然不惧这种大虫,但实在不敢随意以身犯险,只能耐下性子,又调养了四五天,换了好几处地方守着又得了两只野兔。头一只打到的兔子已被他吃得干干净净,头也渐渐不再如刚出水时一样剧痛。

东福终是耐不住,将衣物穿裹好,将风得半干的兔肉系在腰间悬着,折了一竿儿臂粗的竹子拿在手里,既当武器,又做拐杖,听风辨声遇山开路的,摸索着便往河的南边走。

他这两天在大树附近蹲守,感觉南边地形稍缓一些,但眼前漆黑一片,无从选择,便只能碰运气乱走。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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