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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女儿跟秋芳两下里比看了一番,向傅试娘子说道:“他哥哥和你哥哥好的亲兄弟似的,原要两家指腹为婚,可那媳妇过门半年,也没见个动静。前一阵经期到日子没来,我们母女空欢喜一场,心说生下一男半女,夫妇也可和睦些,谁知竟不是喜脉,太医断的是气大伤肝,血气不足之症。偏房虽有解怀的,却是赔钱的丫头!小子不问嫡庶,丫头就两说了,所以他哥哥不便再提指腹的话,只叫他妹子带了这个项圈来。”说时放了秋芳的手,拿项圈去向床边。

秋芳还往园子去了,傅试娘子捧出襁褓,抱在被头展拜了两拜,说好话儿:“一拜老太太好福气,百毒不侵无禁忌;二拜你泰山好心意,指腹为婚招妻弟。”

孙母笑听了,嘴儿合不拢,把项圈松一截,戴在孩儿项上。慢慢紧了,累了丝线,笑说道:“哥儿戴着旺相,泼皮长,泼皮大。我嫌弃庶出,你亲生娘倒不嫌弃。”

试大奶奶唤一声“老太太”,笑道:“老太太不驳我的回,就算我讨了老太太的话了。一满月,我便抱他进去给老太太磕头,我们两个做母亲的就在老太太当面定下这门亲。从此,我们小子也就得了岳父的好靠山了。”

说笑一回,外面唱罢南曲,传来弋阳高腔,孙母拿指头向小人儿嘴上掏掏,逗了一回,起身道:“这是睡着了,我们不吵他困觉,都出去瞧《金貂记》罢。”

楼下摆着戏台,双喜班的乐工戏子在那里配器徒歌,锣鼓帮腔之声闻于巷外。傅家这后花园地界不大,虽无重檐高垒,深宫宝殿,然而水榭风亭,也有几处悦目赏心的去处。

孙母好热闹,傅秋芳孙绍仪两边扶他上楼归了座。秋芳因把绍仪后襟一捻,绍仪知意,随他下来,二人逶迤来赏这一处的美人茶。

秋芳道:“听说你嫂子病了,请你来赏花,顺便求你,回去替我问你嫂子好。”绍仪答应了道:“一边是哥哥,一边是嫂嫂,手心手背都是肉,上面还有母亲,我做女儿妹子的,只好背后劝了哥哥劝母亲,尽我心罢。母亲上了年纪,哥哥耍枪弄棒惯了,偏偏嫂嫂心思细,看见听见的都往心上去——身上心里的病,都是从闷气上来的。”

秋芳徐徐点头道:“有你这样小姑子,也算三生有幸,我替你嫂子谢你。我有心去瞧他,可又出不得这里的门。”绍仪心然之,因笑道:“才在姑娘房里,瞧见姑娘作的三首茶花诗,我记住了。回去说给嫂嫂,姑娘写在里头的话,也可劝嫂嫂。嫂嫂见了姑娘的诗,姑娘就是劝了嫂嫂了。”秋芳未说话,只管把头点了。

孙夫人到家,绍祖的姬妾,除开带去任所的,都出来迎送。见无迎春,老夫人不觉动了宿恨,喝问:“你们奶奶呢!”人回:“身上不好,下地略走一走,就困乏了。绣橘扶他回房,服侍他躺下了。”

孙母益发来气,“这治不断的病,依我说,不是别的,是懒慌病!站着想坐着,坐着想困着,困着还不自在——那也只能土里困常年的去了!”绍仪从旁悄劝:“求娘快别说这不吉的话,我早上去瞧嫂嫂,黄黄脸儿,装是装不来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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