茫茫天地间,雪山绵延数万里,清玄山在众多雪山之中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,既不是最高,也不是最险,更不是最壮美,甚至不太容易与其他的雪山区分开来。
林谣带着萧昱翎在漫天风雪里跋涉了近一个时辰,才终于来到清玄山的山脚下。
只是,她没有想到,会在这里见到他,这一世,她最想见又最不敢去见的那个人,明尘真君,沈忘尘。
他站在一棵高大的雪柏树下,一身清华,俊美无俦,暴烈的风雪在他的身旁也变得柔顺,无声飘落。
他抬眸,远远望向他们,目光清冷、淡漠,如同看到一株花、一棵草,没有喜怒,没有哀乐,没有好奇,也没有感情。
在林谣的记忆里,他仿佛一直就是这样,无心无情,波澜不惊,仿若昆仑虚万年不化的冰雪般遥远、冰冷,不可靠近。可是,她知道,他不是这样。
林谣垂眸,收敛起所有情绪,犹如第一次见到沈忘尘一般,走上前恭敬道:“晚辈林谣携义弟萧昱翎,拜见明尘真君。”
沈忘尘静静望着他们,眸色幽深,过了片刻,才淡声问道:“你们二人来此,所为何事?”
“晚辈带义弟前来拜师,还望尊者能将既墨收入门下。”林谣低头恭敬回道。
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仿佛从风雪中传来,林谣抬眸,却只看到沈忘尘转身离去的背影。
“随我来吧。”
清玄山通往北玄宗的路上设有奇门阵法,普通的采药人与修士倘若进山,都会被引往别处,故而北玄宗曾隐世多年而未被发现。
林谣与萧昱翎一路跟在明尘真君的身后,穿过重重阵法,走上了通往北玄宗的唯一一条山道。
山道由青石阶铺就而成,左侧是怪石嶙峋的山壁,右侧是万丈深渊,尽头隐在茫茫雪雾里,仿佛一条天梯,一眼望不到头。
望着这条熟悉的山道,林谣仿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。
那时候的她,不过十一二岁,性子跳脱顽劣,每每上山下山都跟在师父身后一蹦一跳,哪怕一路上摔了无数个跟头也不肯好好的走路。惹得明尘真君只能无奈皱眉,转而走在她的身后,防止她因太过顽皮而不慎跌落山崖,可她却依旧笑得没心没肺。
她在十岁那年被明尘真君从凡间带回昆仑虚,从一个被遗弃的凡间女童摇身一变成了北玄宗掌门的座下大弟子。
每天做完功课就带着一帮师兄弟姐妹们漫山遍野的胡闹撒野,十足十的野丫头一个,生生将原本清净安宁的清修之地变成了鸡飞狗跳的闹市场,却依然被师父、师伯们百般宠溺、包容。
她不识字、不通文理、不懂音律,明尘真君就一个字一个字的教她,一点一点的给她讲解;她嫌山中寂寞,他也任由她时不时的去凡间游荡一番。倘若惹上了什么麻烦,他也只是在替她解决后,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,轻声呵斥一句:“下次不许再胡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