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把视线从韩曦旁边的空位移开,向老胡申请:“胡老师,我能不能,和程英桀坐?”
胡南实愣了愣,用刀笔挠了挠后脑勺,接着慢悠悠地说:“我正好,也是这么想的。”
可是,您不应该让我和韩曦坐吗?我知道历史的,您怎么可以乱改剧本?
历史书里最轻描淡写却又触目惊心的一句话就是:我们走了一些弯路。
难道老胡也知道历史,为了少走一些弯路,直接让剧情朝着顺风顺水的方向发展了?
“那胡老师,他两一起,坐哪?”我妈迫不及待地问。
“那就,公平点,低者就高者吧。”
我妈理解了好久,终于反应过来:“胡老师,我看那第一排不是有个空位吗?元尹个矮,要不让她坐那。”
万万没想到,千防万防,我妈难防。
好在胡南实为难地说:“元尹妈妈,那个同学,她想一个人坐。”
我松了一口气,如果按照这个节奏,也许我这次回到2006,很多事情都会变得顺风顺水起来吧。
我妈离开的时候,我看着她的背影,竟然像个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朋友,分离性焦虑都犯了。
胡南实拍拍我的肩膀,对程英桀说:“元尹手不放便,你现在是她同桌,多帮衬着点。”
程英桀连连点头,带着我进教室,胡南实却忽然喊住他,指着他的耳钉说:“把你那个亮闪闪的东西,取下来。”
程英桀摸了摸耳朵,开始耍赖皮:“老师,这个...拿不下来。”
“怎么长上面了?”胡南实从眼镜片后面,飞出一个凌厉的眼神,说。
然后他竟然一本正经地点头:“嗯!”
胡南实大手一挥,让我往旁边去了点,然后凑近程英桀的耳朵,仔细端详起来。
程英桀终于还是紧张了,捂住耳朵问:“您...看什么?”
“我看看是什么材质的金属,好去实验室拿瓶药水,帮帮你。”
然后程英桀就毫不含糊地一把抠下了那个亮闪闪的东西:“那怎么好意思,不麻烦胡老师了。”
他正要装进口袋,还是胡南实眼疾手快,从他掌心里抠走,然后扬长而去,回了办公室。
其实客观来讲,程英桀戴耳钉,还挺酷的,就是有点像社会小青年。
踏进教室前门的那一瞬间,这个班56张脸,依然熟悉又可爱,那一年夏天,曲终人散,我们哭着笑着说再见,可不曾想,有些人,在那一声再见之后,就是再也不见。
我怎么也没想到,我还能回来,以这样的方式,和他们再见,再相见的再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