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了很久,还是决定把李佐送给我的全套普罗旺斯,摆在办公室的书橱里,因为待在办公室的时间,总是要比待在家里的时间,多得多。
下个星期就是期中考试了,按照备课组的统一规划,这周的新课暂停,全面进入复习阶段。
这节课,按照计划,要讲练习,所以摆好书,给办公室的绿植浇好水,我抱着,提前整理好的讲义和作业本,往教室赶。
然后,刚过天桥,就遇到了达子。
那天达子喝醉之后,我就没再刻意去找过他,因为害怕看到他,颓废黑洞的样子,更害怕即便看到他这样,我也无能为力。
偌大的单海中学校园,我和他的班级就在隔壁,这几天我也没偶遇过他,因为这段时间,他都很少去班级了。
“尹哥,你也上课啊?”
“嗯,达子,你几班?”
“7班,你呢?”
“我8班。”
“哦。”
这就是现在我们的对话模式。
梁江叔远的事情,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,但这件事在校园里,依然很敏感,我们都心照不宣地,不去提起,也教育学生,不要议论。
但即便不议论,那些记忆,也牢牢烙印在达子的心里,我只能寄希望于省省,希望在省省的鼓励下,他能尽快走出来。
我在班级里把第一张讲义讲完,不知道为什么,总觉得今天的学生不太对劲,交头接耳窃窃私语,还异常兴奋。
我说:“大家再看看没有讲到的题,还有什么问题,可以提出来。”
然后,趁着大家看题的时间,转下去一桌一桌检查,错题都订正了,笔记也做得挺全,我松了一口气,应该没什么问题。
可能是期中考试快到了,又是高中阶段的第一次期中考试,有点兴奋,我们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,可以理解。
当转到第二组的时候,一个女生的字,只看一眼,就吸引了我,是刚柔相济生动飘逸的张黑女体。
很少有人能把字写成这样,在我的印象中,只有江源清,是这种字体。
我来到2018之后,昔日的老师,都一一重逢过了,唯独没有在校园里遇到过江源清。
数学组办公室,江源清的座位上,已经坐了一个新招进来的大学生。
江源清当年因为甲状腺癌,住过院,虽然这种癌症,恶性程度很低,但我还是控制不住地往,不好的方面去想。
好在胡南实告诉我,江源清只是调回她老家了,那个三江源的发源地。
她还活着,就好。
江源清是以特殊人才引进调回去的,因为那一年,她在全市教学大比武中获得了一等奖,同时评上了市级的教坛新秀。